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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稹悼念谁写的诗(史上最有名的悼亡诗,当属元稹为亡妻写下的)

时间:2024-12-03 08:16:49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唐·元稹《离思》

在我国古代诗歌的长河中,各类体裁的诗歌犹如一朵朵惊艳的浪花,共同点染着这条亘古绵延的长河,其中有一类诗歌是专门为悼念亡故的家眷情书而作,因而被称为悼亡诗。

这首蜚声诗坛的千古绝唱,是唐代诗人元稹为悼念去世的妻子韦丛而写的。

开篇句“曾经沧海难为水”,大意是说,那些曾经感受过茫茫大海的人,对涓涓细流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元稹巧妙地化用了孟子“观于海者难为水”的典故,用大海与河水进行比较。

而“除却巫山不是云”一句,则是诗人化用宋玉《高唐赋》中“巫山云雨”之典故,来表达自己的爱情观,他坚定地认为所有云彩都不足为观,只有巫山上的云彩才能堪比。

元稹借大自然中永恒的水和云,表达了自己对爱妻坚贞不渝的感情,表现了夫妻昔日的美好感情。这两句情感炽烈却又含蓄蕴藉,成为千百年来人们对美好爱情的认同。

后两句“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大意是说:即使身处万花丛中,我也懒得回头顾盼;这缘由,一半是因为修道人的清心寡欲,一半是因为曾经拥有过的你。

在元稹的一生中,一半缘于修道笃佛,一半缘于难忘爱妻。妻子韦丛是最关心爱护他的人,也是他最难舍的人,即使花庭信步,元稹毫无心思看那姹紫嫣红、

在元稹的回忆中,恐怕更多的是夫妻相濡以沫、患难与共的真情。作为悼亡诗,元稹的《离思》自然也将重点放在对亡妻的回忆上,在回忆中重温那段美好的岁月。

元稹将自然界中的云、水、花来比喻人,全诗唯美含蓄,神幽意境,意味深长,淋漓尽致地抒发了自己对亡妻韦丛的深深怀念,倾诉了对亡妻的无限追思,感动了一代又一代的读者。

其实,悼亡诗有着悠久的历史和写作传统。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中的《绿衣》和《葛生》两篇诗歌可以算得上是最早的悼亡诗歌了。

西晋文学家潘岳的为亡妻而作的《悼亡诗》,诗风格质朴,流露的夫妻之情真挚深沉,流传深远,对后来的悼亡诗有很大影响。

悼亡诗因其动人的情感和独特的哀伤,在诗歌长河中独树一帜。

唐代诗人元稹为悼念亡妻韦丛所做的悼亡诗《离思》因其哀婉动人的真情,被誉为悼亡诗中的千古绝唱,该诗与苏轼为亡妻王弗所作的悼亡词《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并称为悼亡诗词双壁。

其实,元稹为亡妻韦丛写下的悼亡诗不止《离思》一首,组诗《遣悲怀三首》也是为悼念亡妻韦丛写下,被赞誉最多的诗作,也是元稹最有名的代表作之一。

元稹与韦丛

元稹(779 年—831年),唐朝诗人、文学家,字微之,河南洛阳人。

元稹年少即才名出众,聪明过人,唐德宗贞元九年(793年),十五岁的元稹以明两经擢第。贞元十八年(802年)冬,元稹再次参加吏部试。次年春,中书判拔萃科第四等,授秘书省校书郎。

贞元十九年(803年),二十四岁的元稹与大他八岁的白居易同登书判拔萃科,并入秘书省任校书郎,从此二人成为生死不渝的好友。

元稹与白居易同科及第,结为终生诗友,共同倡导新乐府运动,世称“元白”,形成“元和体”。元稹在诗歌创作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他的诗歌言浅意深,扣人心扉,动人肺腑。

在元稹担任监察御史分务东台任上,他的妻子韦丛(字蕙丛)去世,韦氏是太子少保韦夏卿的幼女,二十岁时嫁与元稹。元和四年(809)七月,韦丛去世,年仅27岁。

韦丛是太子少保韦夏卿的幼女,为人贤淑,自小生活在优渥的环境中,为韦家掌上明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或许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韦丛对元稹一见钟情,而元稹也被眼前这位的美丽打动。

两人确认过眼神,感觉彼此遇上了对的人,坠入爱河的元稹和韦丛,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携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韦丛家境优越,而元稹却是寒窗苦读的学子,但她却义无反顾地嫁给元稹。韦丛嫁给元稹后却备尝生活的艰辛,从未过上安稳舒适的生活,但她对元稹体贴、毫无怨言,或许这就是爱情。

婚后的元稹忙于学业,常年奔波在求学与科举的道路上,无暇顾及家庭,也没有好好地陪伴妻子,考中举人之后,又去赶考进士。

此时的元稹几乎没有分文收入,妻子韦丛独自操持家庭,饱尝了生活的艰辛,但她毫无怨言,始终与元稹同甘共苦,两人相濡以沫,感情很深。

元稹经过长时间的准备,终于考中了进士,进入了仕途,这当然有元稹自身努力的原因,但与妻子的鼎力支持与背后的默默付出也是跟不开的。

在元稹参加工作后,他们的生活逐渐得到了改善,可就在元稹参加工作三年之后,与他相濡以沫的妻子竟然因病去世,年仅27岁,此时距离他们步入婚姻的殿堂也仅仅过去了七年。

元稹潦倒之时,无力给予妻子物质上的补偿,可当他逐渐有能力有条件将生活质量提升时,妻子却撒手人寰,这成为元稹心头难以抹去的伤痛。

妻子悄然逝去,成为诗人心中难以磨灭的剧痛,尤其是在元稹求学、科举、初入仕途的日子里,妻子的不离不弃、妻子无声的支持与付出,有声的温情与爱,都是元稹最珍贵的回忆。

他对一路走来的妻子亏欠了很多,对元稹来说,妻子的这一份真情,永远也无法弥补了。所以他将种种情思寄托在文字里,写下了大量的悼念妻子的诗歌,其中一《遣悲怀三首》最为著名。

都说元稹是渣男,但是读完这三首情深意切的悼亡诗后,却让人陷入沉思,不得不写下这篇文章,为元稹正名。

元稹最深情的悼亡诗

妻子去世后,元稹回忆起妻子生前的艰辛付出,出于愧疚,写下了三首七言律诗《遣悲怀三首》,抒发以内疚为主的悼亡之情,在第一首《遣悲怀》中,元稹写道:

谢公最小偏怜女,自嫁黔娄百事乖。

顾我无衣搜荩箧,泥他沽酒拔金钗。

野蔬充膳甘长藿,落叶添薪仰古槐。

今日俸钱过十万,与君营奠复营斋。

这首诗追忆妻子生前的艰苦处境和夫妻情爱,并抒写自己的抱憾之情。

一、二句引用历史人物的典故,以东晋才女谢道韫借指已故的妻子韦丛,以战国时齐国的贫士黔娄自喻。

谢道韫,东晋女诗人,出生于陈郡,宰相谢安的侄女,安西将军谢奕的长女,名将谢玄的长姊,也是著名书法家王羲之儿子王凝之的妻子。

黔娄,战国时期齐国有名的隐士和著名的道家学。尽管家徒四壁,但他却安贫乐道,洁身自好的端正品行为世人称颂。

从元稹对历史人物的典故引用中,就可以看出,妻子韦丛出身名门,而自己家境一般。

由此可以看出,韦丛并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她之所以嫁给元稹,是出于对元稹才华和人品的倾慕。

第二句中的“百事乖”三字,意思是说任何事都不顺遂。这是对韦丛婚后七年间艰苦生活的一个简单概述,用以领起中间四句,中间四句叙事,是对韦丛七年间一如既往的生活情形的摹写,也可以理解成诗人对妻子音容笑貌的回忆。

她看到他没有可替换的衣服,就翻箱倒柜去搜寻;他身边没钱,死乞活赖地缠她买酒,她就拔下头上金钗去换钱。

平常家里只能食用粗茶淡饭,她却吃得很香甜;没有柴烧,便靠老槐树飘落的枯叶以作柴火。

这几句用笔干净,既写出了婚后“百事乖”的艰难处境,又能传神写照,刻画出一位贤妻的形象。这四个句叙事,句句浸透着诗人对妻子的赞叹与怀念的深情。

对于妻子而言,丈夫求取功名,建功立业,是值得支持的大事,所谓夫贵妻荣就是最终收获,但在丈夫奋斗过程中,家庭、尤其是妻子所遭受的艰辛是难以言状的。

很多情况是,丈夫终于出人头地,而当初陪他奋斗共甘苦的妻子,却无法享福与之同富贵。于是在悼亡之中,浸染了许多自责与愧疚。

结尾两句,诗人仿佛从出神的追忆状态中突然惊觉,发出无限抱憾之情:而今自己虽然享受厚俸,却再也不能与爱妻一道共享荣华富贵,只能用祭奠与延请僧道超度的方法来寄托自己的哀思。

结尾两句,在语言描写上虽然平和,但诗人内心深处的凄苦情状也是溢于言表的。一个“复”字,写出悼念活动的频繁。

在第二首《遣悲怀》中,诗人写道:

昔日戏言身后意,今朝都到眼前来。

衣裳已施行看尽,针线犹存未忍开。

尚想旧情怜婢仆,也曾因梦送钱财。

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

第二首与第一首结尾处的悲凄情调相衔接,主要写妻子死后的“百事哀”。

诗人写了在日常生活中引起哀思的几件事。诗人对妻子的所有爱慕、眷恋和尊敬,似乎都在此刻全部倾泻出来。

在男主外、女主内的社会背景下,女主人撒手人寰,很大程度上意味着一个家庭的支离破碎。

妻子的亡故对诗人来说,意味着永远的失去,痛苦是悼亡诗中最突出的情感。物在人亡,睹物思人,与妻子联系越紧密的事物,越会触发诗人的悲痛。亡妻的遗物,最能勾起作者的悲痛。

为了避免见物思人,便将妻子穿过的衣裳施舍出去;将妻子做过的针线仍然原封不动地保存起来,不忍打开。

诗人想用这种办法封存起对往事的回忆,而这种做法本身恰好证明他无法摆脱对妻子的思念。

还有,每当看到妻子身边的丫鬟,也引起自己的哀思,因而对丫鬟也平添一种哀怜的感情。

白天事事触景伤情,夜晚梦魂飞越冥界相寻。梦中送钱,看似是一件荒唐的事情,却恰恰寄托着诗人对亡妻的一片痴情与深切怀念。

劳苦一生的妻子去世了,如今生活在富贵中的丈夫不忘旧日恩爱,除了“营奠复营斋”以外,还能为妻子做些什么呢?于是积想成梦,出现送钱给妻子的梦境。

最后两句,从“诚知此恨人人有”的泛说,落到“贫贱夫妻百事哀的特写上。生老病死、生离死别,固然是正常的事情,但对于同贫贱共患难的夫妻来说,一旦永诀,是更为悲哀的。

在第三首《遣悲怀》中,诗人写道:

闲坐悲君亦自悲,百年都是几多时。

邓攸无子寻知命,潘岳悼亡犹费词。

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第三首开篇句“闲坐悲君亦自悲”,承上启下。以“悲君”总括上两首,以“自悲”引出下文。

诗人为什么“自悲”呢?因为他由妻子的早逝,想到了生命与个体的有限。人生百年,又有多长时间呢。诗中引用了晋代邓攸、潘岳两个典故。

邓攸心地如此善良,却终身无子,这难道不是命运的安排?潘岳《悼亡诗》写得再好,对于死者来说,又有什么意义,不等于白费笔墨。

诗人以邓攸、潘岳自喻,故作达观无谓之词,却透露出膝下无子、中年丧妻的深沉悲哀。接着从绝望中转出希望来,寄希望于死后夫妇同葬和来生再做夫妻。

但是,再冷静思量:这仅是一种虚无缥缈的幻想,更是难以指望的,因而更为绝望:逝者已矣,过去的一切永远无法补偿了。

诗情愈转愈悲,诗人不能自持,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长叹:只能睁着双眼整夜把你思念,报答你平生不得伸展的双眉。

因为失去,才能更加深刻体会到这份情感的珍贵。

不是因为回想起过去的欢乐似乎比眼下的欢乐更美妙,而是因为只有记忆才能提供一种无需忧虑其消逝的欢乐,因而也只有记忆才能使欢乐具有一种本来不可能具有的持久性。

诗人痴情缠绵,哀痛欲绝,他用一段刻骨铭心的话语表白了自己的心迹:我将永远永远地想着你,要以终夜“开眼”来报答你的“平生未展眉”。

这两句感人肺腑,惊心动魄,吟诵中总能体会到无尽的余韵和诗人对妻子的深刻悼念。

《遣悲怀三首》,一个“悲”字贯穿始终,悲痛之情如同长风破浪,滚滚向前,逐步推进。前两首悲对方,从生前写到身后;最后一首悲自己,从现在写到将来。

元真的悼亡诗以最简单的文字书写最深刻的感情,全篇都用“昵昵儿女语”的亲昵调子吟唱,字字出于肺腑。

元稹善于将人人心中所有、人人口中所无的意思,用极其质朴感人的语言来表现,像“昔日戏言身后意,今朝都到眼前来”,“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闲坐悲君亦自悲,百年都是几多时”等,无不明白如话,但却又哀痛至深。

再如“泥他沽酒拔金钗”的 “泥”字,末两句中的“长开眼”与“未展眉”,都是不加修饰,再自然不过的语言了。

将难写的情写得动人,将难言的感情写得自然而然,这本身就需要极高的文学与诗歌的修养。由此可见,元稹在诗歌的言浅意深与扣人心扉之间的拿捏是非常到位的。

尽管元稹也有“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样浪漫的悼亡诗句,但他被公认为最优秀的仍然是《遣悲怀三首》。

因为在取材上,诗人善于抓住日常生活中的几件小事来写,事情虽小,但都曾深深触动过他的感情。

正是因为元稹的悼亡诗中高度典型化的细节选择和概括力极强的抒情力量,才是千百年来吸引读者的最突出的特点。

鲁迅在 《南腔北调集·作文秘诀》中,谈论到“白描”这一写作手法的特点时,说:“(白描)却并没有秘诀,如果要说有,也不过是和障眼法反一调:有真意,去粉饰,少做作,勿卖弄而已。” 用鲁迅的这句话来评价元稹的《遣悲怀三首》,是很贴切的。

悼亡诗在感情的真挚这一点上,比任何诗歌都要求得更严格,可以说容不得半点虚假。

而华丽的辞藻、刻意的雕琢是往往与悼亡这一主题背道而驰,平易朴实的语言和真情实感的表达风格显然更贴近悼亡诗的主题。

从这个层面去看元稹的《遣悲怀三首 》,诗人在抒发情感时自然真诚,既不堆砌华丽辞藻,又不刻意标榜自我。

元稹仅仅平铺直叙与妻子共同生活时的几个片段,让人读来历历在目, 感受到诗人对亡妻的无尽怀念和真挚深情,诗作充满了含蓄之美,自然之美。

在元稹悼念亡妻韦丛的诗歌中,如果说《离思》因唯美含蓄,神幽意境而让读者破防的话,《遣悲怀三首》则从生活中的平凡细节入手,以写实的风格表达了诗人对亡妻的无限怀念与深刻情感,从而引发无数人在情感上的共鸣。

这四首真情流露的叙事与抒情结合的诗,写出了诗人的至性至情,特别是当朴质平易和深厚的感情结合起来时,这样的诗实际上已经是最佳语言的最佳排列了。

细品这四首悼亡诗,诗人元稹以浅近通俗的语言,娓娓动人的描绘,诉说缠绵哀痛的真情,诸多的因素和情感结合在一起,让元稹的《离思》与《遣悲怀三首》成为古今悼亡诗中的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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