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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人是干嘛的(马倌儿——农村消失的职业)

时间:2024-11-18 08:46:52

“夜阑卧听风吹雨, 铁马冰河入梦来”;“ 中山山多稻田寡,耕不见牛时见马”;“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在古代,战争、耕田、运输都离不开马。人,离不开马,就需要专人养马。专门养马的人,就是马倌儿。


当马倌儿,也是很威武的。

现在,没人拿马倌儿当官。在古代,马倌儿的地位可不是一般的高。据史料记载,早在西周时期,周王朝就设置马倌儿,称为牧人,掌牧六牲而阜蕃其物,以共祭祀之牲牷。到汉代,马倌儿则成为从上到下固定的官职。朝廷的马倌儿正职称监长,副职称监丞,地方马倌儿正职称苑令,副职称苑丞。唐朝时,朝廷的马倌儿称群牧使,地方的马倌儿叫监牧使。历史上的马倌儿,可不是官场上可有可无的边缘人物。周孝王的马倌儿赢非子,因为马养得好,受封秦地,成为大秦的开国之君,被称为中国历史上“最牛的马倌儿”。至于因为马养得好,得到皇帝的青睐,封侯拜将军者,大有人在。至于《西游记》中,因嫌官职太小而大闹天空的孙悟空,则是中国知名度最高,最招人喜欢的马倌儿。


千万不要拿马倌儿不当回事儿(图片来自网络)

马倌儿,这个职业一直延续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那时的农村生产队,种地,要马拉犁;社员出行,要乘马车;干部外出开会办事,要骑马;传递信息,得快马加鞭------马,是生产队最主要的生产资料。马的多少,是一个生产队穷富的重要标志之一。穷的生产队,马少得可怜,可能连几辆车都套不全。人们讽刺这样的落套队是“老马破车,嘎达套”。富裕的生产队,养几十匹甚至上百匹马。马车出行,大鞭一甩啪啪响,生龙活虎出村庄。队长坐骑,则是高头大马配雕花的马鞍,抖得是“龙马精神”。


这样的场地,是放马的最佳场所(图片来自网络)

记得,我家所在的生产队养有几十匹马。当年村里上电,生产队拿不出现钱,信用社又不给贷款,老队长一咬牙,卖了十匹马,让社员告别了煤油灯时代。关键时刻能变现,因此,马被看作是生产队的“流动银行”。

马,在生产队里的地位是分三六九等的。怀驹子的骒马地位最高,只要怀上驹,就不用拉车拉犁,还得好草好料地养着。正当年的马,是主要的役畜,拉车、拉犁的主力。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一天能够享受三遍精草料;还没到使唤年龄的半搭子马和马驹子,就放在外面散逛,自己找食吃,每天回到饲养场,饮三遍水了事。 生产队的马养多了,全靠草料喂,养不起。每年的7月------9月,农活少,使唤马的时候不多,又是水草丰美的季节,生产队的马群,全部放养为主。

这样的草场在农区是非常难得的(图片来自网络)

生产队时的马倌儿,虽然早已经失去了祖上封侯拜将的荣光,但仍是社员们抢着干的“俏活”。因为,除了正常挣工分之外,生产队会给马倌儿配备一个四节电池的手电筒、一件雨衣、一双雨靴。这在物质匮乏时期,是非常诱人的福利。

生产队的马倌儿,分为白班和夜班。白班,放的都是不用使唤的散马,使唤的散马,随着社员的劳作时间走,早上放出去,中午回来;下午放出去,晚上回来。夜班,则比较辛苦,不但要管白天干活的马,还要管散逛马。一般都是吃完晚饭,将马拢成群,赶出放牧的地方,在外面散放一宿,天亮了,再赶回来。夜班的马倌儿,要在野外露天待一宿,白天睡觉。不管刮风下雨,都得出去放马,因为这个时候,生产队储存的草料基本用完了,不放养,马就得饿着。


这马群可是生产队的主要财富啊(图片来自网络)

生产队,不管马匹多少,都独自成为一个马群。一个马群,一般需要两个马倌儿,这样好互相有个照应。马群出村时,马倌儿是很威风的。他们一人骑着一匹马,一个在前面引路,后边跟着马群,一个在后面断后,赶着马群向前走。伴着马倌儿的吆喝声,马群撒着欢,嘶叫着走出村子。

讲究的马倌儿,给坐骑配一副鞍子,一副嚼子,手里拿着一根马鞭,吆喝声也格外响亮,像是得胜还朝的将军。讲究不起的马倌儿,在坐骑的背上披一条麻袋,就算是马鞍,手里拿着一根木棒子,当做马鞭子,和农闲时偷马骑着玩的淘小子们没有啥两样。


这里放马马倌儿可以不用甩手不管(图片来自网络)

我读高一的那一年暑假,父亲被生产队选为马倌儿。每天夜间放马,白天在家休息。一天,父亲患感冒了,就让我去顶班。就此,我也算是当了一回马倌儿。我虽然生在农村,对农村孩子喜欢偷骑驴马玩这样的游戏,一点兴趣都没。别说骑马,就是从马的跟前走过都害怕他踢着自己。这回是代父出征,硬着头皮顶上去了。

和父亲搭伙儿的马倌儿老孙二大爷,是看着我长大的,知道我从小就没摸过马。特意给我选了一匹老实的马骑。就这样,我战战兢兢地跟马群后面走出村子。走出村子才知道,夜间放马很简单,就是将马群赶到离村子五六里地远的清河河套里,看着它们别跑出去吃庄稼就行。

这样的景象现在只有旅游区才有(图片来自网络)

清河,是一条季节性河流,一年到头也没有几天有水。河套里没有水,蒿草却长得茂盛。马吃饱了,就会趴在河套里,消化了,再起来吃。两个马倌儿,可以换班睡觉。一个看着马群,一个在河岸上蒙头睡大觉。老孙二大爷让我前半夜看马群,别跑出河套吃庄稼,他先睡觉。

夏天,蚊虫特别多,老孙二大爷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将雨衣往地上一铺,蒙上一件棉大衣呼呼地睡起来。我老老实实地看着马群,生怕他们跑到河套两边的庄稼地里。马群如果进了庄稼地祸害庄稼,马倌儿是要被扣工分的。我一边甩着蝇甩子,驱赶一个劲想和我亲密接触的蚊子,一边不错眼珠地盯着马群,生怕他们跑到庄稼地里惹祸。

此时,繁星满天,田野一片寂静。只有马吃草的刷刷声,有韵律地传过来,真有一点田野小夜曲的味道。伴着马吃草声音的逐渐停息,时间也到了后半夜,雾起来,露水上来了,打在身上湿漉漉、凉丝丝的,人精神了,想睡也睡不着了。这时,我这才明白老孙二大爷为啥让我前半夜值班了。 当东方升起微霞,我们赶着吃得肚子滚圆的马群得胜还朝了。

赶马回村,场面还是很壮观的(图片来自网络)

读大学的时候,正赶上张贤亮的小说《灵与肉》,及改编的电影《牧马人》大红大紫。在大学生特有的每晚“床上论坛”上。我当过马倌儿的“丰富经历”,令不少同学羡慕至极。

随着经济社会发展一日千里,科技进步日新月异,马在农村的地位日落西山。现在农村出行有班车,绝大多数家庭都有小汽车,马车自然就淘汰了。农民春种夏耕秋收都使用机器了,马作为役畜的使命终结了。只能在旅游区还能看到成群的马,那时作为旅游项目保留下来的,游人骑一圈没有三五十元下不来的。


马,逐渐淡出农村的视野

现在农村,养马的人家已经凤毛麟角。村子里偶尔出现一挂马车,就像四五十年前出现一辆汽车那样,孩子们追着看西洋景。用不了多久,农村的孩子想看马,就和现在到公园看猴子的情景差不多了。马业如此,马倌儿这一古老的职业自然而然淡出人们的视野。